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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冬天特别冷◎刘小波

无论房地产行业曾经历过多么辉煌高光的时刻,对国民经济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,此刻我们都必须面对一个现实:房地产行业迎来史上最漫长的严冬。


这是一个真正的冬天。房地产行业内外交困,备受煎熬。外部环境,国际形势复杂严峻,国内经济承压下行,“三驾马车”降速熄火,内需提振乏力,失业率节节攀升;从行业内部看,市场供应严重过剩,去化周期达到历史高位,再加上楼市预期持续走低,市场信心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。


这些年来,房地产如同走上了一条艰难的长征路,在沼泽泥潭中跋涉,走过茫茫草地,又见绵绵雪山。走出了疫情阴霾、政策高压,一切并没有变得更好,当下房地产依然面临残酷现实,曾经的千亿房企纷纷退市,而这只是开始,爆雷、破产、倒闭还会接二连三。房地产企业从最初的期待回暖、政策扶持,到自救、纾困,再到现在的放弃幻想、绝望逃离。行业剧变下,房地产市场正在经历惨痛裂变。


这段时间,围绕房地产行业救与不救的话题,引发很多探讨。一些地方政府也陆续出台不少政策,以期缓解房地产当下困局,但政府的拧巴态度亦从中折射。


一方面政策要稳定预期,树立市场信心;一方面,过去出台的严厉控制房地产市场的政策依然没有取消。如融资的“三道红线”,禁止信贷资金流向房地产企业等,曾使房地产市场急剧降温,并引发了几乎所有房企的资金危机,但直到今天,引起房地产行业山崩地裂的这“三道红线”,依然是政策上的“紧㧜咒”,扼住所有房企喘气生息的喉咙。


房地产是资金密集型企业,过去20年,房企规模越大,销售额越高,资金需求就越大,一些金融机构就越敢投入,因此他们几乎全部都进入了金融机构重点扶持的白皮书名单,顺利获得融资。许多房企凭借大规模、快周转模式实现了跨越式发展,然后继续取得融资进入下一个快周转过程。一位房企老板曾在多个场合说道,“不懂金融就搞不好房地产。”一些企业便是凭借这一理念,在短时间内迈入千亿俱乐部。更有甚者,以“空手套白狼”手法,用少量资金撬动大项目,把房地产行业玩成金融和资本的游戏。当这种模式难以为继的时候,人们突然发现,那些巨无霸型的房企瞬间变得不堪一击,原本疯狂的无序扩张,背后是脆弱的抗风险能力。前不久,我到粤东粤西走了一圈,目之所及皆是大片房屋,产品过剩,市场萧条,开发商为当初激进的开发模式,付出了沉重代价。


政府重拳打击房地产过度的投机、投资行为,本意是规范房地产行业秩序。但力度过大,效果又走向反面。当前融资渠道仍然紧缩不放,房地产项目融资仍然异常艰难。


与此同时,房地产的预售资金账户又受到政府进一步监管,一些地方甚至要求按每一栋、每一层楼进行资金监管。市场下行,销售疲弱,房企资金本就捉襟见肘,预售资金又如此层层设限,企业经营所需的现金流规模和效率受到极大限制,开发企业难以支付日常的正常费用,从而导致上下游资金链更加紧绷。


近年来,税务部门又加强了土增税清算,令房地产企业本已紧张的资金链“雪上加霜”。土地增值税,作为房企不堪承受之重的房地产税负,由于其立法的先天不足,实际操作中,土增税清算一直存在争议。而在市场下行阶段,动辄几千万、上亿的税款缴纳,无疑是对房企的最后一轮致命重击。


房地产史上历经多次大的周期调整,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寒彻心骨。随着房企不断爆雷、倒闭、退市,行业一地鸡毛,许多房企正在加速离场。然而当整个行业以摧枯拉朽的坍塌之势出现时,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淡然地与往事干杯。


回望来路,万水千山,一片丘壑苍茫。中国房地产行业历经数十年发展,企业家们豪情满怀,挥毫泼墨,在这幅千里江山画卷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,高楼林立、流光溢彩,一个个小区万家灯火、闪烁星光,如今所有的城市几乎都有一马平川的宽阔道路、跨越江河的钢铁长龙……城市在斗转星移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
房地产企业家们在努力耕耘企业的同时,不但令城市面貌一日千里,也使人们生活环境得到极大改善,并为政府带来巨额税收,助推国家繁荣发展。他们称得上时代的英雄。然而时过境迁,当房地产开发大幕落下,蓦然回首,发现当初壮怀激越、戎马一生,最后只落得一身尘土,背上一身负债,几乎灰溜溜地离场。


房地产行业在出清。原先靠土地、政策、金融红利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那些“空手套白狼”的企业被出局,“一个锅盖盖多个锅”的现象不复可能,高杠杆高负债高周转的“三高”模式从此成为历史。房地产正在变成一个实体服务业,不再是一个冒险者和赌徒的金融、资本游戏。


与此相对的,政府也应及时清除那些不合时宜的政策,重新审视过往的房地产发展政策和管理方法,以人民生活安康和国家长远发展为大计,出台真正有效稳定、与我国国情相符合的政策,并体现政策公平和有效。恢复市场信心,重构楼市营商环境,让市场的归市场,政府的归政府。彼此都要经历痛苦的涅槃重生。


对于房企而言,曾经无往不利的做法已然失效,但时代的脚步并不会因此停留。轰轰烈烈的地产大开发、大建设时代已经成为过往,今后的房地产将以项目优劣论成败,唯有脚踏实地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做好,企业才有生存的可能。房地产行业不再有暴利可言,回归房地产居住的本源,楼市的平稳时代才能真正到来。


在房地产行业这条路上,我们已经走了三十多年。从烈火烹油的高光时刻,到冰冻三尺的数九寒天。庆幸一直以来,我们守住了战略底线,抑制住了扩张的欲望,在楼市热浪来袭时保持了理性,没有盲目跟风。在别人一门心思疯狂扩张时,我们在心无旁骛地雕琢品质;在别人高杠杆快周转突飞猛进时,我们把房地产当成一门实业苦心经营。可以说,我们是把“房子是用来住的,不是用来炒的”贯彻得最早最透彻的一家房地产企业。也因此,当楼市泡沫破灭,许多房企轰然倒下时,我们还能得以保全。


如今,我们所有的房子都已达到预售条件,在其它地方很多业主买了房子在担心开发商交不了楼时,我们的工地依然在有序施工,确保了每一套房子能如期交付。过去的30多年里,我们从没有延迟交付过一栋楼房,这是令我深感自豪的地方。我们立足本土,不加杠杆、不上规模激进扩张,而是保持战略定力,稳住发展步骤。


当然,面对这个行业前所未有的严冬,我们也一样碰到很多困难,甚至是以往从未遭遇过的艰难,但我们依然有信心面对这些困难。冬天来了,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季,我们该怎么活下去?这是我们企业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。尽管我们眼前漫天风雪,但我们终将沉着地坚定前行,奋力在风雪中赶路,相信终有天气放晴的那一天。


(刘小波,隆生企业董事长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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