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中午在小区门口买桃,买老妇人的桃。
桃的个头不大不小,脸上都微微泛着红晕,可爱,喜人。“自己家种的桃。”她诚恳地说,“随便挑,个个甜。”我看一眼她粗糙的手,转而看一眼饱经风吹日晒的黝黑的脸,信了。
就在过了称,准备付钱的时候,问题来了。
我没带现金。从裤兜里掏出手机,习惯地问:“扫哪儿?”老妇人扭头看我,脸色透露出失落,试探着问:“没带钱?”“嗯,今天出门没带钱,微信能付吗?”在三轮车上,我没看到可以扫码支付的二维码卡片。老妇人没回答,好似本能地,埋头收拾起车上的桃子来,将它们归拢到一起,摆好。我看出了丝丝犹豫,她在想什么?
“没带钱啊。”她自言自语。车上的桃子一个一个摞到了一起,成了一个小桃山。老妇人年纪大了,兴许没有智能手机,看来,挑好并称好的桃子要重新回到三轮车上了 ,想到这儿,我不禁有些失望。“是不是没有智能手机?”我问。老妇人微微点头,默认。
那为何又迟迟不说“算了,不卖了”?我有些疑惑。
“你扫吧。”老妇人像是想明白了一件什么大事似的,忽然变得轻松起来,她伸手撩开搭在三轮车车斗前边挡板上的破毯子,指着贴在车身上的二维码卡片对我说。“这是您孩子的?”我似乎也明白了。一些老人没有或不会使用智能手机,现在卖东西又不能缺了二维码收钱,都是用子女的手机收款码,我见过不少。
可能老妇人看出我明白了几分,便打开了话匣子:“我愿意收钱,收到自己手里觉得这一天卖了东西。你转到我儿子手机里,那就成人家的啦!咱辛辛苦苦种、摘、卖,看不见钱,你说……”“那,让他把收的钱取出来给你,一样的。”我安慰道。“唉,谁还给你?这还不算,还得给人家交水费、电费、煤气费……”
我竟无语。
“咱自己手里有个钱,不求人,自在……也没啥,你说,咱挣的钱最后不还是留给人家?”
“是啊,是。”我心里陡然生出几分酸楚,不知道怎么表达,想了想,佯装着笑,说:“你说得对啊!最后还是留给人家,不过,下次我得带着钱,买你的桃!”
老妇人脸上露出了笑。满是褶皱的黑黑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