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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门◎罗倩仪

咚咚咚……”林爷爷在吃午饭时,听到了敲门声。开门一看,是儿子林志勇回来了。

林志勇的母亲走得早,林爷爷当爹又当妈地把他拉扯大,很是不易。好在林志勇十分长进,读书时名列前茅,工作也做得有声有色。只是多年来,父亲忙于生计,儿子忙完学业忙事业,父子俩交流甚少。

林志勇这次回家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商量接林爷爷到县城里居住的事。林爷爷垂下眼帘:我在这镇上生活得挺好的,不去。林志勇明白,人老了不愿意挪窝,他打算慢慢劝服林爷爷,罗列一大堆在城里居住的好处。但林爷爷脖子一梗:我在这儿有事情没忙完。林志勇笑着表示,给两个月时间让林爷爷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走。

林爷爷没有说话,只坚决地摇头。

次日一大清早,林志勇就听到林爷爷穿衣出门的声音。这么早起来去干什么呢?林志勇忍不住起来看个究竟。林爷爷并没有走远,走到屋后巷子南边的一户人家那里,停下来敲门:范奶奶——范奶奶——”

一连几天,都是如此。有时候,范奶奶会出来开门,让林爷爷进来坐一会儿;有时候,范奶奶只闷闷地答应一声,不来开门,林爷爷也不坚持,转身回家去。从范奶奶家回来,林爷爷总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。

林志勇及时把情报告知妻子,两人一致断定,林爷爷和范奶奶在进行黄昏恋我打听过了,那位范奶奶虽然出身书香门第,但已经83岁了,我爸才70出头,这……”林志勇不同意这门婚事,妻子也不同意。于是,妻子又给林志勇出了一个主意。

傍晚,林志勇以妻子身体不佳,自己工作繁忙为由,再次劝说林爷爷跟他到城里居住,帮忙照顾孙子。孙子,是林爷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为此,他败阵下来了。

搬家之前,林志勇看到林爷爷一个人走到邻居刘大伯家敲门,与刘大伯交谈几句,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小镇。

一路沉默着来到县城,车窗外花花绿绿的世界并不能让林爷爷高兴起来,他心里始终有一抹关于小镇的牵挂。直至见到可爱的孙子,那抹牵挂才暂且隐去。可当他见到容光焕发的儿媳妇时,那抹牵挂又卷土重来。他怒目圆睁,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。

与孙子玩耍一周后,林爷爷不告而别。

生怕林爷爷出事,林志勇急忙开车回到小镇。此时,林爷爷正坐在范奶奶家,聊着闲话。林志勇躲在门外,表情由气愤转为震惊,最后泪水弥漫眼眸。

林爷爷把林志勇骗他的事,一五一十地告诉范奶奶。范奶奶却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,说起十多年前的事,不胜感慨。原来,范奶奶是个孤寡老人,患有高血压,眼睛还几近失明。她嘱托心地善良的林爷爷:麻烦你每天早上敲一下我家的门,看看我还在不在。就这样,林爷爷一敲就是十几年。

你是个大好人,不用为了我,放弃享清福哩。范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林爷爷说。怎料,林爷爷却拍着大腿说:你也帮过我不少呀!原来,在林志勇母亲去世头几年,林爷爷不懂如何照料孩子,范奶奶给予了不少帮助。

林志勇拭了拭眼睛,悄然离开,掏出手机:老婆,他们……不是黄昏恋’……”

咚咚咚……”林爷爷在吃晚饭时,听到了敲门声。开门一看,是林志勇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回来了,不禁喜上眉梢,把三人让进来。

第二天,一大清早,林志勇与林爷爷一同走到屋后巷子南边的一户人家那里,停下来敲门:范奶奶——范奶奶——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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