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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间惠州:四时风景有无中◎武旭峰

被惠州民众代代传承下来的客家风俗,既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写照,也是粤东独有的历史文明的活化石。在惠州各地旅行或是展读惠州历史,我们常常会找到一些非常有趣的画面。

据《归善县志·风俗篇》记:“惠俗鲜诈而多质”,“惠俗朴茂”,这都是说,惠州人很少奸诈而多质朴。惠州最古老的一个县一一博罗县《县志》描述得更加详细:“博罗火耕水耨(锄草),食鱼稻,信鬼神,好淫祀《滥建寺庙,过份地祭神), 常以鸡骨占年(占卜,算命),俗尚朴素,不事华靡(读迷,浪费)不乐淫哇(奢华的娱乐活动),不好嚣讼(打官司),民皆力于耕牧,颇尚诗书。”这为我们勾勒了一幅古代惠州风俗画。

惠州民间的许多民俗活动都非常有趣,像历史上颇为盛行的“斗鸡、斗茶、斗鸟”,都很有地方特色。其岁时习俗中,也有不少是其它地方没有或少见的。如博罗年俗中的“买灯”活动:开年后至上元前,四乡村民各于附近各圩开市之日,擂大鼓,叩铜钲(古代乐器,形似钟而狭长,有长柄) 。大鼓比人还要高,必须两个人敲打:钲多达一百几十面。只见游乐队伍一出,鼓声咚咚,钲声当当,流行圩市,市人或者燃放爆竹,或是鸣枪以贺,顿时爆仗声、锣声、钲声、欢呼声,合而为一,震动山谷。

惠州风俗中的四月十八“金花夫人诞”也是岭南地区独有的。惠州旧时有很多“金花夫人庙”,据庙碑记载:“神生于洪武七年(1374)四月十七日子时,洪武二十三年(1390) 三月初七日午时卒”,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活了短短的16个年头,按照现在的观点,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,且没有婚配。传说巡抚夫人难产,好多天都生不下来,生命垂危,有神托梦告诉她说:“把金花姑娘请来,你就能生下来了。”于是巡抚秘密访得金花,刚把她带到官署,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果真就呱呱落地了,从此金花莫名其妙地被人们尊为神仙。当了神仙以后的金花姑娘却摆脱不了人世的烦恼,因为没有人敢和她这个“神”结婚,金花深感羞辱,于是投湖而死。从此以后广东人就把她祭奉为神,尊称她为“金花小娘”,说她能保佑妇人平安生子。所以,惠州各地妇女尤为尊奉金花,每当四月十八,妇女喝酒聚会,燃香祭拜。

惠州人惯于对月当歌,“乡民每遇月夜,男女聚于野外浩歌”,所以也把月亮最圆的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得有声有色。古代惠州人过中秋时有一项活动叫“烧宝塔”。即在节前一天用瓦堆成一丈多高的宝塔状,中秋之夜在塔中烧火,使瓦通红,再在周边撒满琉磺、樟脑、白盐,使之燃响,有声有色。还有一项娱乐活动是放“孔明灯”。把竹篾扎成周径二尺、高达四尺多的圆形灯笼,在灯笼里装上油灯,点燃后使气体膨胀,灯笼凌空而上,飞入云霄,如流星飞过。可以想像在那个时代,每当举办这样的活动时,村落里的大人、儿童会如何狂欢。

惠州客家人的人生礼仪也带有浓重的南国特色。其婚俗“以槟榔果为聘”就令内地人颇为新奇。槟榔是南方的热带作物,开花奇香,果实可食,一度曾是惠州人的至爱,吃的时候用枯萎树叶包好,加上少量石灰,入口细嚼,即甘浆洋溢,香气薰蒸。不少惠州人甚至认为嚼食槟榔让人享受到“醉能使醒,醒能使醉,饱能使饥,饥能使饱”般的快感。难怪把它作为谈婚论嫁时的聘礼呢!

听惠州人说话,也是一种乐事,它使你在欣赏惠州方言俚语中,感受到中原文化的熏陶。惠州人称父亲为亚爸,母亲为亚妈,兄曰亚哥,弟曰亚泰,都带个“亚”字。这既是古俗中“瞒丁”的古风,也是对亲人的尊敬。惠州人把用早餐称为“食朝”,吃午饭叫做“宴昼”,这更是文绉绉的了。在惠州辖下的博罗县方言中,太阳谓之日头,下雨谓之落水,闪电称为火蛇,日落称为吞黑。一无所有谓之“脉姐”,食之无味称为“探揽”;“回唐”骂人老而糊涂;“乜随”笑你庸碌无能;陷入下流谓之“堕落鸡”,行坐不安谓之“盲猪牯”,阴险毒辣谓之“贪喷蛇”,句句都很形像生动。惠州话中还多用叠词,像乌骚骚、白爽爽、红涯涯、黄腊腊、肥担担、瘦卡卡、高栋栋、矮耷耷……莫不如此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客家语言形式,十分细腻地表达了感情和语气。


(武旭峰,旅游文学作家,民间文艺家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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